豆瓣网人气极高的书评人malingcat,真实身份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马凌。阅书无数且撰写过很多高赞书评的她,最近出版了《多年爱书已成精》一书,也谈读书人爱书的艺术。
马凌虽然在书评界笔耕不辍,一直为知名媒体撰文,《多年爱书已成精》却是她出版的第一本书评文集,选取的文章覆盖了18位作家、画家、文艺家,包括毛姆、纳博科夫、三岛由纪夫、普鲁斯特、安吉拉·卡特、梵高、高更、米开朗琪罗、卡拉瓦乔、荣格、香奈儿等。
通过谈这些名人的生平事迹、作品及影响,破解这些名人被后世设定的“梗”,马凌让读者更清晰地看到他们的真实状态。
马凌的豆瓣账号@malingcat 有8.7万粉丝,主页上有24页共236篇书评。最早的一篇书评是2005年11月8日的《解构神秘:<傅科摆>的主题》,谈的是意大利著名作家安伯托·埃坷的小说《傅科摆》。马凌当天刚注册豆瓣,当时豆瓣也刚成立9个月。
这篇书评最早的一句网友评论是2005年11月10日留的:“这篇导读点燃了我去重读《傅科摆》的信心。”最新的书评则是2023年3月15日发布的,留言者想说的则完全相反:“这些书都给什么人看的,看了三分之一还是不知所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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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书评也发表在《外国文学评论》杂志2005年第2期。各种大众和专业类别图书评论媒体的存在,也是马凌在学术研究之余,依照爱好广泛撰写书评的重要依托。近20年过去了,出版业向读者推荐新书的方式和平台也在变化。虽然短视频、直播等大杀四方,但马凌这样处在核心圈层的书评人,依然很受资深读者和深度人文社科内容爱好者的青睐。
在新书分享会上,马凌告诉读者,她的老师曾要求她慎重地发表文章。读博士期间,马凌的老师曾要求她毕业以后再去想发表论文的事。另一位老师则曾说“你不要写那些与草木同朽的文字”。在从事学术研究和教学多年之后,马凌才开始“敢”写。
作家、书评人赵松认为,好的书评人的标准,就是把读者带到书面前之后,自己消失。不要去对读者强加过多的干扰。《多年爱书已成精》中的文章,精选自马凌多年在媒体和网络上撰写的文章。“给媒体写书评是有要求的”,马凌说,“媒体要求学者不要端着架子,如果我拿出博导的架势写,读者就会敬而远之。”
马凌认为,为大众读者写好书评,就是要设法解决“敬而远之”的问题。大部头名著容易让读者觉得存在阅读困难,“怎么样灵活地运用一些策略、一些金句,用书中很精华的部分,能够牵引读者到跟前来,不要止步远处,最好能够翻开这本书,就很好了。”
“书评也属于‘与草木同朽’的东西,我们回想看,也只有少数的大书评家,有金句可以被人们记住。”马凌认为,书评人就是“摆渡人”,帮助读者进入到书里面。《多年爱书已成精》收录的书评,马凌希望大家看后可以觉得这些书和作家有趣,不一定是大家很熟悉的,有的作家也比较小众。
写这么多书评,首先要依靠巨大的阅读量。“爱书成精”自有技巧。马凌分享了两个经验。
初中起,马凌就接受了速读训练,学会了打开视幅,非常快地往下扫书上的文字。当时她在哈尔滨,在黑龙江省唯一的省重点中学的省级重点班就读。他们班的同学都很传奇,高考时,考语文提前很多时间答完了题目,有非常充裕的时间写作文。
另一个经验跟阅读量有关。“当你读书多起来以后,会越读越快”,马凌说,翻开新的书,你可能会发现整段的内容是你已经熟悉的,作者接下来写到的主题是你已知的,这时眼睛继续往下扫,直到出现陌生的信息,再开始阅读。
“我现在看书有点像老师看学生论文的感觉,没问题的地方快速通过了,直到看到问题才停下来。我的阅读不是匀速而是变速的。”马凌说。
马凌还建议,为了辅助记忆,大家在读书时一定要做笔记。画线、贴纸条等方法也很有用。没有记录,看完了书,书里的内容转眼间就会烟消云散。“你可能很难回忆起上个月刚读过的书主题是什么,更别提里面的人物名字和细节了。”系统地把读过的书固定下来,将来再输出就会很方便,避免做无用功。
三天读两本书,每天约2.5小时,是马凌现在习惯的阅读节奏,效率可谓惊人。她告诉读者,要避免接触手机等导致阅读中断。“一本书分三次读完,不如直接读完。一口气读下来是最快的。”看来“爱书成精”也有赖于高度的自我管理。
马凌毕业于中文系毕,后来学习比较文学专业,任教后教授外国文学、外国文学史课。教书之初,一次去天津蓟县下属乡镇上课的经历,让马凌对阅读的理解跃上了一个层次。
当时是在能容纳800~1000人的大礼堂上课,为参加高等自学考试的学院辅导外国文学,连讲三天。学员衣着朴素、面容淳朴,有的人用残破的本子做笔记。那次授课深深震撼了马凌,她时常告诉自己,“不要忘记中国还有这样一群读者”。
到毕业论文阶段也非常有意思。男同学大多写了《红与黑》,女同学都写《包法利夫人》。马凌还回了一趟天津复印资料,寄给这些学员,给他们做答辩参考。论文答辩的时候,不少学员坐着运煤车一身灰尘地来到考场。“听他们谈《红与黑》等文学名著,真是让我很难忘。”马凌说,“在中国教文学,特别是外国文学,我们一定要有一种底层的眼光,有关于人性的深刻的认识。”
因此,马凌深信,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法教大家阅读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。虽然马凌是纳博科夫的忠实粉丝和资深研究者,但她依然认为,纳博科夫、布鲁姆这样的文学理论家,对大众读者来说是太过“高山仰止”了。让更多人遇上书,爱上书,是最好的事。
《多年爱书已成精》
马凌著
上海文艺出版社 2023年10月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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